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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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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赴安家祝壽的那日清晨,秦淮終又將那守貞鎖穿在了身上。

只是這一次, 鎖雖未變, 然那鎖中暗藏的物事,卻已經換成了老七謄寫的贗品。

在將那方子密置之際, 秦淮發現,無論是紙張做舊的程度, 還是紙上與鐘老爺幾無二致的字體,都可以說是天衣無縫, 必可以瞞天過海。

他暗暗點頭, 這老七做事,果然是滴水不漏的一副好手段。

所以那方子外表再像, 內裏的瓤,卻必定早已物是人非。

鐘家現下人丁不旺,三少爺鐘禮與於汀蘭皆是病得不能動,六少爺鐘智還遠在廣州,鐘毓夫婦此時算不得鐘家的人數,所以宅子裏真正能去安家賀壽的人眾,總不過三位太太、鐘義鐘秀兄妹及老七夫婦。

只不過安家豪奢,在邀請客人之時, 都標明了可多帶貼身仆眾,這樣服侍起來, 客人自是感覺舒心周到。所以鐘家各房,便也各自帶了貼身丫頭前往。而泊春苑目前上得臺面的,自然便是大丫頭碧兒。

眾人在花廳聚齊時, 何意如看了看廳中這些人,便不由嘆氣道:

“想往年若有這般宴請等事,咱們家上上下下盛裝出席,那叫一個齊整,眼下走得走,病得病,倒真讓人打不起精神。本來老六和老二媳婦若都在的話,以他二人的口齒,便頂得過半屋子的人熱鬧,誰知這會子也不知中了什麽邪,一個遠行不歸,一個倒病得沒了頭尾。這叔嫂二人,也算得是有緣有份,行起事來,總是共進共退,倒像是一家子般。只可惜老六最關心汀蘭肚子裏的孩子,若他回來知道孩子已經沒了,還不知該如何心疼難過呢!”

她語氣平淡,說的又是家中閑言,可是這話聽在二房諸人耳中,卻偏偏字字如針,紮心的疼。要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,那關於孩子的一些秘事,在鐘家,又怎麽可能不透到大太太耳中。

莫婉貞臉上的胭脂雖厚,卻遮不住這幾日蠟黃愁悶的臉色。現下聽何意如夾槍帶棒,在臨出門時還要損上二房幾句,哪裏還能忍住,登時便冷笑道:

“姐姐這工夫看起來身上好了很多,倒有精神關心起二房三房的小輩,真是有做大姐的風儀,妹妹佩服得緊。只是想來老二和他媳婦還年輕得很,掉了一個孩子,實不算得什麽,不出半年一載,再要上一個,也就是了。只是我倒替姐姐發愁,這大房裏頭,老大鐘仁歿了,老三鐘禮又只剩下閉眼喘氣的力氣,那個老七算是半個兒吧,偏還娶的是個男妻,倒怕是真的有無後之虞呢。”

何意如早知道她必要反駁自己,聽她話極陰損,卻也毫不驚訝,便又淡淡道:

“有後無後,還是只看天命罷了,便是老三,也說不準哪天就醒過來,照樣娶妻生子,也未可知。現下只保祐他日後找個不作不鬧的穩當媳婦,老老實實生個孩子,又保得齊是他自己的種,我就阿彌陀佛了。”

她這話一出,二房等人都是面色大變。尤其鐘義臉色登時變得烏青,便欲開口,身後的鐘秀卻及時拉了他的衣服,不讓他發作出來。

一旁的鐘信看了看墻上的掛鐘,忙對眾人道:“各位太太,這會子時辰已差不許多,車輛早已經在花廳外備好,不如現下便啟程吧。”

何意如面帶微笑,第一個站起身來,扶著蕊兒的肩膀便朝外走,全不顧身後莫婉貞對著她的背影死命地“啐”了一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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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家的宅子若論規模,雖比鐘家要略遜上一籌,但在城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水平。

尤其是他家的園子構造,雖不似鐘家那般以水為軸,處處軒館,皆有講究,但也算得上是匠心獨運,花木蔥籠,其中有幾處別具一格的景致,頗令人眼前一亮。

而這安家老夫人的壽席,便擺在園中一處極寬敞極富麗的所在。

因安家近年的上升勢頭直追鐘家,在商界威望日盛。故那城中的富豪大戶,甚至達官貴人,今日但凡無事的,便皆過來給安家捧場。男士暫且不說,只是那些太太小姐們,簡直便是爭奇鬥艷,極盡濃妝艷飾,一時間處處衣香鬢影,珠寶流光,令人瞠目。

而在一眾客人當中,更有幾個小報報館的記者夾雜其中,不時對著各位名門淑女一陣狂拍,更兼采訪商界的名流,忙得不亦樂乎。

安醒生知道家裏並未請這些記者上門,見這幾人不知從何打探的消息,竟是不請自來。不過雖是有些許意外,但是一來他也想借此機會出出風頭,只當給安氏香料打上一番廣告,二來見諸位來賓並不反感,尤其各位女士更是如魚得水,爭相上鏡,便更覺得此舉算得上錦上添花,因此不僅不去驅趕記者,倒讓下人好生招待。

眼見所請賓客已到了七七八八,外面鐘家人方至,安醒生一接到仆眾通稟,急忙向身邊人說聲報歉,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來。

他先和鐘家眾人施了禮,又和幾房太太道了安後,便靠到鐘秀身前,故作親熱地逗她說笑,只一雙眼睛,卻時不時往一邊的秦淮身上掃去。

當今豪門望族之家,男賓一般都喜歡追趕時髦,大多穿著昔時盛行的西式三件套洋裝,所以滿座看去,一大片的各式禮服,也分不出誰又是誰。而秦淮和鐘信二人,今日卻皆穿黑色的中式長衫,配上雪白的領子和袖口,在一眾西裝男賓裏,倒偏顯出了幾分中式人物的風流倜儻。

安醒生因看在眼裏,便只覺這位昔日的大房男寡,現時的七少奶奶,清靈水秀,俊雅相宜,自有一股子風流態度。

而在秦淮身後,便是緊跟的丫頭碧兒,纖腰一握,兩只眼睛只管在安醒生身上流連,偶爾兩人目光一碰,安醒生便朝她微微點頭,似是在暗示她只管等自己的暗號消息。

若說以鐘秀與安醒生的關系,她即便不主動幫著張羅忙碌,倒也應以戀人身份,陪在其左右,會見諸多親朋好友。

可是到了安家,鐘秀卻只穩坐席上,陪著身邊的母親和二哥鐘義閑聊。雖然溫柔麗色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,她卻毫不留意,一雙眼睛只在二哥處停著,知道他方才被大太太的話傷到了臟腑,便暗暗安慰於他。

一番忙碌之後,安家請的司儀宣布宴席正式開始,席中眾人舉箸端杯,很快,便進入那種宴席中常見的散亂狀態。

安醒生手裏拎著酒杯,身後跟著提壺的小廝,那小廝壺中原本不過是清水,所以他隨走隨敬,看似喝了不少,其實卻大都是喝了水下去。

待到那宴席進入高潮,男人們舉杯換盞,女人們聚在一塊閑聊八卦之際,安家請的戲班子並各種說書、放洋片、演戲法的又適時出現,一時間,整個宴席熱鬧非凡。

這會子,便是少了誰,也無人註意

安醒生看了看腕上的洋表,眼睛在鐘家席面上流連了片刻,便暗自點了點頭。他心中早有算計,此時覺得時機已到,自然便按計行事。

他先前便請了一位南洋香料界的泰鬥級人物前來赴宴,這會子便先把他請到一側一間小花廳內,又讓小廝按著自己預先安排好的名冊,去請香料屆的數位同行前來,大家共同聊一聊南洋的市場和香料的流行趨勢。這其中,自然便包括鐘家目前的掌事鐘義和鐘信。

另一邊,他又安排家中女眷,在另一個花廳裏,仿著西人的模式,弄了個小型的女生沙龍,專請各位年輕的小姐太太,前來談論衣裳脂粉明星等事,像鐘秀這樣的身份,自然必在其中。

一時間,熱鬧的大宴會裏又自然有了兩個分場,人流穿梭,各有各的所在。

安醒生看到這種場面,心中暗喜,立即讓貼身的小廝偷偷混進宴席,找到碧兒,一個眼神之下,人不知鬼不覺地,倒把一個紙包塞給了她。

鐘家這席面分為兩處,除了幾房太太面和心不和地坐在一處,看安家請的名戲班子在演那極熱鬧的一出《鴻門宴》,另一席現下便只有秦淮一人,既沒被邀請去商界的男賓處,又因是男人身份,不好請他去小姐們太太的沙龍,只一人坐在席上,寂然獨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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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淮一人坐在席上,略低著頭,時而喝一口面前的香茶,瞟幾眼臺上的戲。

說實話,這工夫鐘信不在身邊,在喧囂的宴席裏,秦淮只覺自己倒像是一只孤獨的水鳥,面對一望無垠的水面,無處落腳。

雖說那男人便是坐在旁邊,也從不多言,且有時看他一副裝出的萎頓模樣,還會覺得陰險可怖。可是他現下真不在了,秦淮才發覺,原來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,已習慣了和他相處的感覺。就算明知他很危險,卻似乎也沒有初時那般怕了。

他正在胡思亂想,擔心自己怕不是到了“近墨者黑”的光景,一直在他身後伺候的碧兒,卻忽然笑著說道:

“安少爺怎麽倒過這邊來了,二小姐現下在那邊花廳中呢。”

秦淮心中一動,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,擡起頭,果然身材高大、儀表堂堂的安家大少爺正站在自己面前。

他便站起身,和對方打了招呼。

安醒生一雙眼睛在他眉梢那顆胭脂痣上滑過,又飛快地在他雪白的脖頸上停了停,笑道:

“我這會子過來不是來尋鐘秀,原是有點子小事,倒要麻煩七奶奶,才是真的。”

秦淮微微一怔,面色卻不變,笑道:

“安少爺慣會說笑話,想我一介俗人,每日家從早到晚,不過都是在內宅廝混,不像您成日忙於外務,天南海北,無所不知,又會有何事能麻煩到我。便是有,這在座諸多貴客,又豈會少了能人。”

安醒生看他言語便給,聲音清脆,加上一說一笑間,眉梢那顆胭脂痣更是生動得甚是俏皮,天生便有一種別樣風情,不由眼中便透出一份難耐的騷癢,因又笑道:

“醒生尚未說是何事,七奶奶倒謙遜上了,難不成我在鐘家人心裏,便如此沒有地位,求上一點小事,便真這般費勁為難,我倒是不信的。更何況我所求之事,闔座眾人裏,也唯有奶奶才是能人了。”

秦淮見他如此說,倒似乎有些好奇,便笑道:“卻不知安少爺所說何事,究竟如何我倒成了能人了。”

安醒生眼睛裏有一絲狡猾得意的神情一閃而過。

“只因前日我家幼弟新得了一件西洋樂器,甚是喜愛,嚷著要人教她。可是我闔家上下,竟無人懂得,只我雖知那物洋名叫作梵阿鈴,但無奈卻全無半分音樂細胞,所以亦是束手無策。今天七奶奶過來,我倒忽然想起鐘秀曾說過你卻極識此物,更曾經一曲之下技驚四座,今日既難得到了安家,無論如何要給幾分面子,抽一會子工夫去後宅教教我那小弟弟,你看可好!”

秦淮聽他這話,一時間似乎有些猶豫,正沈默間,安醒生又笑道:

“舍弟年幼,有時難免憨頑,七奶奶若是不慣相與小孩子的話,便帶碧兒姐姐同去,有漂亮丫頭哄著,他自會省事些。”

一邊的碧兒便開口笑道:

“安少爺真是好眼色,我家奶奶當初在大小姐生辰時確是演奏過一次那西洋樂器,奴才有幸在場聽過,當真是好聽得緊。”

說完這話,她又小聲在秦淮耳邊道:

“奶奶,安少爺既如此說,咱們便去給小少爺指點一二,畢竟大家是極近的關系,這點子小事,也不好推搪,有我陪著奶奶,您盡管放心吧。”

秦淮被他二人如此一唱一和,竟似讓人無話可說,便對安醒生笑笑道:

“既如此,我便恭敬不如從命,倒是怕要在安少爺面前獻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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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醒生在前面引路,秦淮與碧兒便跟在後面,東拐西繞,到了後宅一個很深的房舍。

三人進了那屋子,秦淮擡眼處,竟是一間極雅致的睡房,裏面並無一人。

他看了看那房中的妝飾,似乎心中有些納悶,剛要出聲相問,安醒生便搶先開口道,

“這便是我那幼弟的臥房,七奶奶且略坐坐,我去帶了他來。”

他說著便擡身出去,臨出門前又回頭對碧兒道,“這房間隔壁不遠便是茶房,勞煩姐姐去給奶奶弄些茶來,一會教那我那淘氣的弟弟,定是要口幹舌躁的。”

他說完便自去了,碧兒略站了站,便也說去倒些茶水,一瞬間,房間裏倒只剩秦淮一人。

他四下打量,心中不禁奇怪,這房間無論怎麽看,都不太像是一個幼童的睡房。尤其是那居中的床鋪,大紅錦被鴛鴦枕,隱約在枕頭下面,還壓著幾本花花綠綠的畫冊。

秦淮心中好奇那到底是不是兒童之物,忍不住便想走過去,往那畫冊上看上一看。

這工夫門簾一掀,碧兒雙手空空,竟帶著個陌生的小丫頭,托著茶壺和杯子走了進來。

“少奶奶,真得誇一句安家禮數著實周全,那邊如此熱鬧繁忙,這邊小茶房竟然還是有人好茶好水的招待著,根本不用我動手呢。”

她故作自然地說著話,那丫頭便走前,倒了杯香茶,雙手端給秦淮,柔聲道:“鐘家奶奶請。”

秦淮看了那丫頭一眼,見她年紀不大,看見自己男奶奶之身,竟也沒有好奇或吃驚之色,看起來果然訓練有素,便接過茶來。

碧兒和那丫頭便似乎都在看著秦淮手中的茶杯,見他半晌不動,那丫頭便極不引人註意地偷瞄了碧兒一眼。

碧兒笑道:

“奶奶喝口茶潤潤嗓子吧,小孩子教起來總是難纏的,免得一會兒連水都喝不上。”

秦淮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端著茶杯走到墻邊一幅書畫前,背對著兩個丫頭,認真看著,手上的茶便不住地小口喝了下去。

碧兒和那丫頭偷偷對視一眼,點了點頭。

片刻後,秦淮人雖然還在看畫,身子卻似乎晃了晃,忽然開口道,“你們都出去,我這會子心裏面鬧慌慌的,想一個人靜一靜。”

兩個丫頭面色微變,也無人上前關切詢問,倒急忙交換眼神離了房間。

秦淮將杯子放在嘴邊聞了聞,放在一邊,快步走到床頭,從枕下抻出那畫冊來。

誰知目光剛落到那畫面之上,卻不禁面色一熱,只覺心裏竟真地像自己所說,莫名地慌了慌。

原來那畫冊又哪是什麽兒童畫報,分明便是毫無遮擋的下流圖畫,並且那畫報又和鐘仁那些春宮不同,竟是外國人做那種事時拍下的東西,一眼看去,淫穢之極。

秦淮似乎反應過來什麽,作勢轉身便往門外走,可是大約身子不受控制,兩條腿倒像不聽使喚一樣,硬生生又往那床邊走去,一雙眼睛,竟恨不得再多看那畫面兩眼。

就在他一副咬牙克制,竭力想逃出房間的樣子時,安醒生卻忽然站在了門口。

“怎麽,不等我弟弟來,七奶奶就要走了?”

秦淮似乎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一些模糊。

他用力晃了晃腦袋,“你少胡扯,這裏哪有你的弟弟,快點讓開,讓我出去!”

安醒生人高腿長,兩步便堵在了他的身前,一把抓住秦淮的手,看著那細白的皮肉,便“嘖嘖”了兩聲。

“怎麽沒有我的弟弟,來,你摸摸看,這不就是我的弟弟!”

安醒生抓著秦淮的手便往他身上按,一張臉上盡是淫欲大發的神色。

秦淮死命甩脫他的手,想繞開他沖出門口,卻不料安醒生早攔在一邊,又攔又拉,兩個人便撕扯在一起。只是秦淮畢竟身上顯了藥力,使不出力氣,掙紮中,竟被安醒生推到了大床上,更施大力扯破他的長衫,露出裏面雪白的中衣出來。

安醒生見那中衣半透半露,更隱約便可見到秦淮身上的守貞鎖。

他眼見這風情萬種的美男子即將成為自己身下的獵物,而獵物身上,還有價值連城的寶貝可得,當真是瞬間興奮到了極點,一只手壓著秦淮的身子防著他的掙紮,一只手幾下便把身上的外衣扯了下去。

秦淮眼見他越脫越少,自己想要掙紮,身上力氣卻敵不過他,一時之間,嘴裏便拼命叫道:

“叔叔!叔叔…”

安醒生已經脫光了上身,此刻更去解身上的褲子,已露了半截臀部出來,聽他叫喊,便淫笑道:

“你每日在床上喊他還不夠嗎,這會子,再喊他也是無用,倒不如叫多叫幾聲安叔叔,我自會好好疼你!”

他話音未落,卻只聽得身後門聲一響,緊接著,未見人語,倒傳來一陣奇怪的“哢嚓”之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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